暮秋的風裹著清寒，終于把最后一縷溫熱揉碎在晨霧里。推窗時，階前青石板已覆了層薄霜，像誰悄悄撒了把細鹽，泛著冷潤的光。指尖輕觸，那涼意便順著指縫鉆進骨縫——這是霜降了，秋的尾巴，終究是攥不住了。

水，只用了半個月的光陰流轉，就由寒露的澄澈無瑕，幻化成了霜降的圣潔如花。和九月金菊一起綻放的霜花，毫無矯揉造作之態。在晴好的黎明，它悄無聲息地盛開在房頂幾棵挺立的枯草上，綻放在斜倚土墻的一把舊鋤頭上，點綴在街巷角落散亂的葉子上，也輕輕凝結在早早出行人的頭發和睫毛上。

還記得小時候，父親總說，霜降這天摘的柿子，儲存時間最長，味道也最甜。于是，每至霜降，父母便忙碌起來，采摘柿子的身影在樹影間穿梭。父親手腳麻利地爬上樹，手中緊握著自制的柿子兜。那柿子兜，是由一根細長的竹竿和頂端用鐵圈縫就的布袋子組成，看似簡單，操作起來卻大有學問。只見父親雙手穩穩地握住竹竿，將鐵圈精準地套住柿子，手腕輕輕一轉，再順勢一捅，圓滾滾的柿子便乖乖滑入布兜，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。樹下的母親則仰著頭，目光緊緊跟隨著父親的動作，手中的籃子早已備好，時刻準備迎接豐收的果實。她的臉上洋溢著笑容，那笑容里，有對收獲的喜悅，也有對一家人團聚的滿足。

霜降，是季節的更迭，更是心靈深處一次悠長的沉思與感悟之旅。此時，不妨放慢那匆匆的步伐，讓心靈回歸寧靜，細細回味往昔的日日夜夜。于秋天的尾聲中，輕輕轉身，給予這個季節最后一次深情地回眸。（溫江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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